嘿，我喜歡你很久了，少年

（一）

每當朋友說起你時，我總是一面裝作不在意，一面卻豎著耳朵仔細聽著，生怕漏了關于你的一點一滴。走在路上遠遠地看到你時，和朋友說笑的聲音會控制不住地加大。你不經意間離我很近的時候，我面上故作鎮定，心卻跳得很快很慌。

吶，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喜歡你。

一開始，你就坐在我后面。你長得很高很瘦也很白，一看到你就會聯想到小白臉這三個字。你不愛運動，所以操場上很少出現你的身影，你只有抵不過他們嬉皮笑臉的調侃，才會象征性地打打球。你笑著說，你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。其實你就是懶，在書堆的掩蓋之下經常偷偷趴在桌子上夢周公，有時候被老師揪醒或者被砸粉筆頭，這些仍舊阻擋不了你跟周公的幽會。特別是在夏天，留給別人的唯一印象就是你趴著桌子睡覺的背影，一到晚上你就精神抖擻。你成績理所當然的差，有非交不可的作業時，你才會動動筆，叫我把作業給你抄。這樣的你，卻有很多女生喜歡，包括我同桌余歡。

我沒有余歡那么活潑直率，所以每次看到你們相互開玩笑打鬧的時候，我寫作業的手時不時地停下，眼眶發熱心里發酸。偶爾你會戳戳我后背或是拿我開玩笑，這些我都會稍稍驚喜，或者驚慌。但面上竭力不露出任何因你而波動的情緒。

你生日的時候，余歡早早買好了禮物并等下了自修送給你，那份禮物很精美，我在宿舍的時候看過，所以當她一臉笑魘送禮物給你的時候，我默默地將自己準備的那份小小的禮物放回了書包，偷偷地從后門走了。

那晚在宿舍里，余歡被她們調侃說她是不是喜歡你丫之類的話，她一直在否認卻面露嬌羞，我躲在被子里安靜地流淚。

我想不到的是余歡送給你的那份禮物被你放回了她的書桌上，你說不用送你禮物，這個太貴重了，只要心意到就行了。我看余歡轉身的那一刻眼眸漸漸泛起的霧水，我的心頓時錯綜復雜，如果我昨晚也送禮物給你，那么今天被退回來的禮物一定有兩份吧？我更想不到的是，放學后，你居然攔住我笑著說，昨晚我生日你知道吧？我的禮物呢？

那一刻我真的慌亂不已，我感覺臉在發燙，笨拙地從書包掏出那份小小的禮物塞到你手上，然后像做了壞事一樣低頭匆匆的走了。后頭傳來你的笑聲：謝謝你的禮物！

我走的很快，胸口突突地跳得很厲害，我告訴自己不要亂想，你為什么突然會找我要禮物。

（二）

不知道是緣分還是什么，就算班主任調了三次座位依舊你還是坐在我后面，余歡因為紀律不好被調到了后排，三個學期了，余歡都已經交了男朋友，而我依舊默默地喜歡著你。

有次我去辦公室交作業的時候，你那時和朋友靠在走廊上聊天，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聽，我在你的聲音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。我不由地緩緩放慢步伐想聽你是否真的在聊我，也許我可以聽到你說我哪里好或者不好，這些我都很想知道，可你跟你朋友卻不再聊了。以至于后來我在想如果我再停留幾秒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了？

運動會的時候，還有幾個運動項目沒有人參加，她們都推推搡搡，最后就落到了我的頭上，我只好無奈的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報名表。你明明不愛運動，卻自告奮勇地參加了。你這一舉動讓全班的人都驚訝了，連班主任都質疑地看了看你。

為了比賽時不會輸得很難看，我每天都早早起來晨跑，在看到你也在操場上時，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。傻傻地看著你跑到我跟前，在我眼前笑著晃了晃手。

你威脅我每天早上必須等你一起跑，不然到你比賽的時候就缺席，你說這話時還故作兇狠。其實你不用威脅我的，因為只要是你說我都會答應，何況能離你那么近。

天光熹微，清晨的風清爽柔和，跑道旁邊的草掛著晶瑩剔透的露水。那么美好，一想到你在我旁邊跑著，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揚，心里有些甜蜜有些脹痛有些患得患失。等運動會一過，我再也不會有離你那么近的機會了。

運會開始時，第一場是你跑一百米，我看著你在全班的助威吶喊聲中輕松的跑完比賽，忍不住扶額，全班的聲音漸漸由吶喊變成埋怨，你根本就沒把這一場當成比賽。下午是我跑八百米，而你要參加跳高，選手們全準備好的時候，我感覺到肚子在隱隱作痛，但槍聲在空中打響，我一咬牙就往前沖。越跑感覺肚子越痛，一圈兩圈三圈，我漸漸感到很無力雙腳越來越沉重，一犯惡心眼前的景物在不斷地倒轉著，雙眼一黑……

我醒來的時候，看見窗邊的白色窗簾被風吹起，陽光落了一小塊在地上，你的聲音響起，唉，你終于醒了，好困！

我轉頭看見你一臉困意地窩在沙發上，揉了揉額角從沙發上起來，把藥和一杯溫水遞給我，叫我吃了，還邊數落我，說我有多笨多笨，明知道自己肚子不舒服還跑，還說我有多重多重背得你有多累。

我看著自己接過水杯的手，都可以用纖細來形容了，哭笑不得。最后你笑著說，多虧了我，你才不用參加跳高比賽。我更加哭笑不得了。

過后我聽他們說，當時我暈倒時，比賽正好輪到你，遠遠聽到有人喊我名字，你立刻跑過來，把臉色蒼白的我背到了醫務室。我完全可以由其他女生照顧的，你為什么會棄權呢？看著他們笑得一臉曖昧，我不知該如何澄清，那么多女生喜歡你，你怎么可能喜歡根本就不優秀的我呢？也許你真的只是不想參加比賽想找個借口而已。

（三）

因為運動會上你背我的事，我們倆個總是被他們拿來調侃，每次我都會低下頭假裝很認真的在做練習，心里一邊覺得你會反駁，一邊卻隱隱期盼著你笑而不答。但你沉默了一會，笑著說，溫言怎么看得上我呢？你們閑得沒事干了是嗎？

然后，他們依舊笑得很曖昧，大聲說，我們懂的！最后是余歡大聲喊著，你們怎么那么八卦？小言是個好學生哪里有精力像你們這樣整天想這些呀？那一刻，我欲言又止，卻最終只是埋頭假裝奮筆疾書，眼前的字漸漸變得模糊。

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不會喜歡你呢？

是不是上天在懲罰我的膽小，才會把你調到離我最遠的座位？搬書換座位的時候，我都是低著頭的，我怕我一抬頭就被別人看到紅紅的眼眶。

我本來就不多言，每次和你說話都是你主動的。這次你坐在最后面，我坐在坐最前面，你不會找我借筆了，也不會再找我借作業本，更不會再拿我開玩笑了。

從搬好座位那天起，我跟你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少，就算和你相遇我都不敢跟你打招呼，我經常忍不住扭頭偷偷看你，看你在后面打打鬧鬧或者是你睡覺的樣子，偶爾你會看向我這邊，我立刻快速地回頭看著前面的書，心里微微慌亂。

就這樣過了一個學期，再也沒有人把我們湊在一起調侃了，他們都說你喜歡余歡。

有一天下自修，我被一個男生攔住走廊上，周圍充滿口哨聲和歡呼聲，我實在不知道他們怎么那么熱衷于這種事，那個男生神色緊張地跟我表白的時候，我眼睛在尋找著你的身影，如果你的臉上有露出一點點失落或者不開心，我就立刻向你表白。我掃了幾遍教室卻沒有你，可是就在我轉頭的那一瞬瞥見你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轉口，臉色剎那間變蒼白。

原來你根本就不在意。

（四）

他們說你喜歡余歡，我本來不信，因為如果你喜歡她的話，那為什么她向你表白的時候，你沒答應呢？

有天晚上宿舍臥談，余歡親口承認喜歡過你，也跟你表白過，但是被你拒絕了。彼時她已經有了一個男朋友，聽說是輟學了的小混混，我見過那個男生是長得和你一樣好看，但是他沒有你身上的儒雅。我們經常能在宿舍聽到他們煲電話粥，包括他們吵架。余歡交過幾個男朋友，但我們都能感覺到她對這段感情是認真的。

我經常能看到你和余歡打鬧的場景，余歡就坐在你后面，笑語嫣然。每次看到這一幕都感覺得到眼睛在刺痛，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說，你不會喜歡余歡。另一個聲音又在說，就算你不喜歡余歡，也總會有喜歡的女生，而那個女生永遠不會是自己。

答案來的那么快，自修的課間休息，我習慣回頭跟后桌聊天，眼睛卻在偷偷注意著你。正好看到這一幕，余歡趴在桌上，臉色緋紅，她說，她好像發燒了。你伸過手去探她額頭，從我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你眼底的心疼。他們說你喜歡余歡，以前我不信，現在我不得不信。我快速的轉回頭，一滴淚水剛好砸到草稿本上，暈開了你的名字。

班里決定元旦晚會的內容是走秀，男女搭配，他們都推薦你和余歡，你們的身高和容貌都很般配，郎才女貌大概就是形容你們這樣的。你們排練了幾晚，卻發生了點意外，余歡的男朋友知道這件事后，極力反對，他不容許余歡跟任何一個男生的接觸過于親密，特別是她喜歡過的你。

那晚，他們又吵架了，很激烈，余歡認為他連這一點自由都不給她，跟你排練走秀又不是什么大事。而她男朋友一是怕你們會有什么，二是在外面的面子掛不住。他威脅余歡，如果她還跟你一起排練的話，他就會找人教訓一頓你。我聽到余歡沖著電話大聲的喊，你別太過分了！

最后，是你退出元旦晚會，余歡跟另一個女生搭在一起走秀，聽說余歡和那個男生因為這次吵架分手了。

畢業的時候，大家約好在一家KTV舉辦一場歡散會。

昏暗的包廂充滿震天響的音樂，大家喝喝鬧鬧，有暗戀的人全在這個時候向心儀的男生女生告白，或者是被看在眼里的大伙推去告白。你坐在一個小角落里安靜地看著他們鬧騰，我坐對角這邊看著斑駁的燈光落在你的臉上。

余歡喝多了，大家都曖昧地笑著讓你送她回家，你無奈地聳聳肩扶著余歡進了出租車，然后從我身邊呼嘯而過，我轉身扶著旁邊的樹彎腰忍不住吐了出來。

后來呢？我也只能聽他們說起你和余歡的事，余歡畢業后就輟學了，你成績不好讀了中專，至于是哪所中專我到現在都不知道。

三年了，我喜歡了你三年，這個秘密沒有人知道。

（五）

時光荏苒，白駒過隙，我都已經讀高二了。雖然我和你在同一個城市，但再遇見你的次數屈指可數。有一次在街上碰到你，你眉眼依舊笑容還和以前一樣的好看，你用初中時未變的口氣跟我調侃了幾句，最后說了一句有時間我們相聚再聊吧。然后，我和你走相反的方向，像兩個點一樣沿著一條平行的線，在相反的方向以勻速直線運動不斷的遠離著，不會再相交了。

我和老朋友小Z聊天的時候，談到你和余歡，我問他，你和余歡在一起了嗎？

他說，他們沒有在一起呀。我打字的手頓了頓，我說，為什么不在一起呢？你那么喜歡余歡。

小Z說，這他就不知道了，接著他發了一串壞笑的表情，后面跟著一句話，你知不知道他的初戀是你呀。

我微微一窒息，說怎么可能，他不是喜歡余歡嗎？

不是吧？你真的看不出來他喜歡過你？我看著這兩句話，思緒混亂，小Z在自顧自地說著。

要不是喜歡你，那么懶得他怎么可能會因為你參加校運會啊？還有你在校運會暈倒的時候，你沒看見他急成什么樣呢？還有你被男生表白的時候，那個傻缺居然不過去趕走那個男生，反而待在宿舍里喝悶酒。

最后小Z發來一句，溫言，說實話你有喜歡過他嗎？

我盯著這句話良久，眼淚一顆顆砸在鍵盤上。

溫言，還在嗎？小Z窗口抖動跳出一句話。

沒有啊，我從沒有喜歡過他。

這樣啊？真可惜啊！

嗯。

我永遠都沒有辦法笑著對你說，嘿，我喜歡你很久了，少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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